笔仙

悲观主义者还在等待下雨,我已经全身湿透了。

良辰美景奈何天

曹陈,80年代au,可能有后续


一九七七年,教育部宣布恢复高考制度,学子们奔走相告,激动之情溢于言表,素白衣衫随风而动,像一群即将振翅远飞的白鸟。那时候曹操在玉兰树下读诗,被花香罩了满身,“李义山诗集”五块墨字规整齐平,老老实实地趴在桃色虎皮纸封面上,书的四角包着白绫,页脚被翻得有些翘边。袁绍找上门时他正好读到这一句:此情可待成追忆,只是当时已惘然。旁边写着他年少狂妄的批注,仔细读过许多遍依旧不了然,但与生俱来的敏锐感官使他为这行诗感到一阵无来由的刺痛,像是被针扎破指尖,一滴血珠冒出来,令人觉得惊心动魄。

次年惊蛰,袁绍独身赴法国,入秋后曹操收到首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,还有几张袁绍寄来的照片,风景照颇多,大片的白桦林和日内瓦湖,他这样自恋的人居然只寄来一张人像,男人站在湖边,像树一样立着,背光,笑容有些模糊,曹操将这张照片夹入诗集放进了行李箱,但后来很少翻出来看。

第二天黄昏时分他坐上火车,车窗外的荒山被夕阳注入血液,骤然活了过来,像皮肤一样地抖动,曹操忍下大笑的冲动,沉沉地舒了一口气。

千万学生像一场酣畅痛快的暴雨,哗啦哗啦的降落,那时候校园里流行唱青春舞曲,男孩们聚在一块儿嗷两嗓子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。曹操也爱玩,有时候跟着去跳舞或打球,有时候窝进图书室没完没了地看书,写诗歌投校园报刊,眼下一块乌青,形容憔悴,但眼睛够亮,镜片都挡不住。同学说他那股狠劲就像明天就要死了似的,不管是玩还是学习都这样,其实活得太用力了说不上是好事的。一天夜里他的文章卡了壳,像有根鱼骨鲠在喉咙间,翻来覆去睡不着觉,室友此起彼伏的鼾声更让他心烦,只好出来站在走廊抽烟,也是那一晚他遇到了陈宫。多年后他仍然记得陈宫跟他说的第一句话:“你是同性恋吧?”。曹操感觉有一道闪电劈在自己的脸上,他心头冒火,涌上打人的冲动,但及时被理智拦住了。“不是,你为什么这么觉得?”他回问,语气略带不耐烦。陈宫也在抽烟,一口回龙非常熟练,他笑了一声,嗓音懒懒的:“噢,那你就是失恋了。”那晚曹操跟着陈宫去他宿舍,陈宫室友是本地人,不经常回来。书桌上摊开着一本校刊,第28页,正好是曹操写的诗。

两人都没睡,就着诗歌谈了一晚上。陈宫说你以后要是当作家,我就做你的编辑天天催你写诗写文章,曹操笑骂一声去你的,老子以后要做官,大官,你当我秘书还差不多,陈宫点头:也行,得管饭,还得包烟。他坐的位置刚好对着窗外的月亮,灭了灯后月光穿窗而过,仿佛一把剑直直刺进他的胸膛。好像是什么隐喻,看得曹操一阵不舒服,他撇过头,长过眼睛的刘海挡住视线,最近看书看疯了,整个人比张旭的书法还潦草,虽然他不是袁绍那种每天花两个小时收拾自己的夸张自恋狂,但有时候也嫌烦。陈宫点了一支蜡烛,再从抽屉里摸出剪刀,眯起眼睛借着橙色的烛光帮他修剪刘海,窗没关紧,有风钻进来,将陈宫眼底的火光搅动,曹操想起家乡有一座木板桥,放课后他常去那儿看水草被水冲得摇摇晃晃。他爱捉弄人的爱好又冒出来,开口说,我的小名叫阿瞒,意思是爱说谎的人。陈宫啊了一声,专心致志地帮他剪头,“我刚刚骗了你,我确实是同性恋。”陈宫闻言手一抖,剪下了一大缕头发,曹操的脑门就这样秃了,之后戴了两个月帽子。
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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